体方法师:杂阿含经选集 三十、安那般那

时间 2024-04-28 12:38汉传人物作者:雪山飞机

三十、 安那般那

<<杂阿含经>>

第1097 (809) 经﹙中p419﹚ 「不净观」改变安般因缘

如是我闻:一时,佛住金刚聚落,跋求摩河侧萨罗梨林中。尔时、世尊为诸比丘说不净观,赞叹不净观言:「诸比丘!修不净观、多修习者,得大果、大福利」。时诸比丘修不净观已,极厌患身,或以刀自杀,或服毒药,或绳自绞,投岩自杀,或令余比丘杀。有异比丘,极生厌患恶露不净,至鹿林梵志子所,语鹿林梵志子言:「贤首!汝能杀我者,衣、钵属汝」。时鹿林梵志子,即杀彼比丘,持刀至跋求摩河边洗刀。时有魔天,住于空中,赞鹿林梵志子言:「善哉!善哉!贤首!汝得无量功德,能令诸沙门释子持戒有德(者),未度者度,末脱者脱,未稣息者令得稣息,未涅槃者令得涅槃;诸长利衣钵杂物,悉皆属汝」。时鹿林梵志子,闻赞叹已,增恶邪见,作是念:我今真实大作福德,令沙门释子持戒功德者,未度者度,未脱者脱,末稣息者令得稣息,未涅槃者令得涅槃;衣钵杂物,悉皆属我。于是手执利刀,循诸房舍,诸经行处,别房、禅房,见诸比丘,作如是言:「何等沙门持戒有德,未度者我能令度,未脱者令脱,未稣息者令得稣息,未涅槃令得涅槃」。时有诸比丘厌患身者,皆出房舍,语鹿林梵志子言:「我未得度,汝当度我!我未得脱,汝当脱我!我未得稣息,汝当令我得稣息!我未得涅槃,汝当令我得涅槃」!时鹿林梵志子,即以利刀杀彼比丘,次第乃至杀六十人。

尔时、世尊至十五日说戒时,于众僧前坐。告尊者阿难:「何因、何缘,诸比丘转少、转减、转尽」?阿难白佛言:「世尊为诸比丘说修不净观,赞叹不净观,诸比丘修不净观已,极厌患身,广说乃至杀六十比丘。世尊!以是因缘故,令诸比丘转少、转减、转尽。唯愿世尊,更说余法,令诸比丘闻已,勤修智慧,乐受正法,乐住正法」!佛告阿难:「是故我今次第说住微细住,随顺开觉。已起、未起恶不善法,速令休息,如天大雨,起、未起尘,能令休息。如是比丘修微细住,诸起、未起恶不善法,能令休息。阿难!何等为微细住,多修习随顺开觉,已起、未起恶不善法,能令休息?谓安那般那念住」。阿难白佛:「云何修习安那般那念住,随顺开觉,已起、未起恶不善法,能令休息」?佛告阿难:「若比丘依止聚落,如前广说,乃至如灭出息念而学」。佛说此经已,尊者阿难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第1082 (801) 经﹙中p412﹚修安般的前方便

如是我闻:一时,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、世尊告诸比丘:「有五法多所饶益,修安那般那念。何等为五?住于净戒,波罗提木叉律仪,威仪、行处具足,于微细罪能生怖畏,受持学戒,是名第一多所饶益,修习安那般那念。复次、比丘!少欲、少事、少务,是名二法多所饶益,修习安那般那念。复次、比丘!饮食知量,多少得中,不为饮食起求欲想,精勤思惟,是名三法多所饶益,修安那般那念。复次、比丘!初夜后夜,不着睡眠,精勤思惟,是名四法多所饶益,修安那般那念。复次、比丘!空闲林中,离诸愦闹,是名五法多所饶益,修习安那般那念」。佛说此经已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第1084 (803) 经﹙中p412﹚

如是我闻:一时,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、世尊告诸比丘:「修习安那般那念,若比丘修习安那般那念,多修习者,得身心止息,有觉有观,寂灭,纯一,明分想修习满足。何等为修习安那般那念,多修习已,身心止息,有觉有观,寂灭,纯一,明分想修习满足?是比丘,若依聚落、城邑止住,晨朝着衣持钵,入村乞食,善护其身,守诸根门,善系心住。乞食已,还住处,举衣钵,洗足已。或入林中、闲房、树下,或空露地,端身正坐,系念面前,断世贪爱,离欲清净;瞋恚;睡眠;掉悔;疑断,度诸疑惑,于诸善法心得决定。远离五盖烦恼,于心令慧力羸,为障碍分,不趣涅槃。念于内息,系念善学;念于外息,系念善学。息长,息短。觉知一切身入息,于一切身入息善学;觉知一切身出息,于一切身出息善学。觉知一切身行息入息,于一切身行息入息善学;觉知一切身行息出息,于一切身行息出息善学。觉知喜;觉知乐;觉知心行;觉知心行息入息,于觉知心行息入息善学,觉知心行息出息,于觉知心行息出息善学。觉知心;觉知心悦;觉知心定;觉知心解脱入息,于觉知心解脱入息善学,觉知心解脱出息,于觉知心解脱出息善学。观察无常;观察断;观察无欲;观察灭入息,于观察灭入息善学,观察灭出息,于观察灭出息善学。是名修安那般那念,身止息,心止息,有觉有观,寂灭,纯一,明分想修习满足」。佛说此经已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第1094 (806) 经﹙中p416﹚

如是我闻:一时,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、世尊于晨朝时,着衣持钵,入舍卫城乞食。食已,还精舍,举衣钵,洗足已,持尼师檀,入安陀林,坐一树下,昼日禅思。时尊者罽宾那,亦晨朝时,着衣持钵,入舍卫城乞食。还举衣钵,洗足已,持尼师檀,入安陀林,于树下坐禅。去佛不远,正身不动,身心正直,胜妙思惟。尔时、众多比丘,晡时从禅觉,往诣佛所,稽首礼佛足,退坐一面。佛语诸比丘:「汝等见尊者罽宾那不?去我不远,正身端坐,身心不动,住胜妙住」。诸比丘白佛;「世尊!我等数见彼尊者正身端坐,善摄其身,不倾不动,专心胜妙」。佛告诸比丘:「若比丘修习三昧,身心安住,不倾不动,住胜妙住者,此比丘得此三昧,不勤方便,随欲即得」。诸比丘白佛:「何等三昧?比丘得此三昧,身心不动,住胜妙住」。佛告诸比丘:「若比丘依止聚落,晨朝着衣持钵,入村乞食已,还精舍,举衣钵,洗足已,入林中,若闲房、露坐,思惟系念,乃至息灭观察善学,是名三昧,若比丘端坐思惟,身心不动,住胜妙住」。佛说此经已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第1095 (807) 经﹙中p417﹚

如是我闻:一时,佛住一奢能伽罗林中。尔时、世尊告诸比丘:「我欲二月坐禅,诸比丘勿复往来,唯除送食比丘及布萨时」。尔时、世尊作是语已,即二月坐禅,无一比丘敢往来者,唯除送食及布萨时。尔时、世尊坐禅,二月过已,从禅觉,于比丘僧前坐,告诸比丘:「若诸外道出家来问汝等:沙门瞿昙于二月中,云何坐禅?汝应答言;如来二月,以安那般那念坐禅思惟住。所以者何?我于此二月,念安那般那多住思惟:入息时念入息如实知;出息时念出息如实知;若长,若短;一切身觉入息念如实知,一切身觉出息念如实知;身行休息入息念如实知,乃至灭出息念如实知。我悉知已,我时作是念,此则麁思惟住。我今于此思惟止息已,当更修余微细修住而住。尔时、我息止麁思惟已,即更入微细思惟,多住而住。时有三天子,极上妙色,过夜来至我所。一天子作是言:沙门瞿昙时到。复有一天子言:此非时到,是时向至。第三天子言:非为时到,亦非时向至,此则修住,是阿罗诃寂灭耳」。佛告诸比丘:「若有正说圣住,天住,梵住,学住,无学住,如来住,学人所不得当得,不到当到,不证当证,无学人现法乐住者,谓安那般那念,此则正说。所以者何?安那般那念者,是圣住,天住,梵住,乃至无学现法乐住」。佛说此经已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第1098 (810) 经﹙中p421﹚一法多修习令四法满足

如是我闻:一时,佛住金刚跋求摩河侧萨罗梨林中。尔时、尊者阿难独一静处,思惟禅思,作如是念:颇有一法修习、多修习,令四法满足;四法满足已,七法满足;七法满足已,二法满足。时尊者阿难从禅觉已,往诣佛所,稽首礼足,退坐一面。白佛言:「世尊!我独一静处,思惟禅思,作是念:颇有一法多修习已,令四法满足,乃至二法满足;我今问世尊:宁有一法多修习已,能令乃至二法满足耶」?佛告阿难:「有一法,多修习已,乃至能令二法满足。何等为一法?谓安那般那念,多修习已,能令四念处满足。四念处满足已,七觉分满足。七觉分满足已,明、解脱满足。云何修安那般那念,四念处满足?是比丘依止聚落,乃至如灭出息念学。阿难!如是圣弟子,入息念时如入息念学,出息念时如出息念学;若长、若短;一切身行觉知入息念时,如入息念学,出息念时,如出息念学;身行休息入息念时,如身行休息入息念学,身行休息出息念时,如身行休息出息念学。圣弟子尔时身身观念住,异于身者,彼亦如是随身比思惟。若有时,圣弟子喜觉知;乐觉知;心行觉知;心行息觉知入息念时,如心行息入息念学,心行息出息念时,如心行息出息念学。是圣弟子尔时受受观念住,若复异受者,彼亦随受比思惟。有时圣弟子心觉知;心悦;心定;心解脱觉知入息念时,如入息念学,心解脱出息念时,如心解脱出息念学。是圣弟子尔时心心观念住,若有异心者,彼亦随心比思惟。若圣弟子有时观无常,断,无欲,灭,如无常,断,无欲,灭观住学。是圣弟子尔时法法观念住,异于法者,亦随法比思惟。是名修安那般那念,满足四念处」。阿难白佛:「如是修习安那般那念令四念处满足,云何修四念处令七觉分满足」?佛告阿难:「若比丘身身观念住,念住已系念住不忘,尔时方便修念觉分;修念觉分已,念觉分满足。念觉满足已,于法选择、思量,尔时方便修择法觉分;修择法觉分已,择法觉分满足。于法选择、分别、思量已,得精勤方便,尔时方便修习精进觉分;修精进觉分已,精进觉分满足。方便精进已,则心欢喜,尔时方便修喜觉分;修喜觉分已,喜觉分满足。欢喜已,身、心猗息,尔时方便修猗觉分;修猗觉分已,猗觉分满足。身心乐已,得三昧,尔时修定觉分;修定觉分已,定觉分满足。定觉分满足已,贪忧则灭,得平等舍,尔时方便修舍觉分;修舍觉分已,舍觉分满足。受,心,法法念处,亦如是说。是名修四念处,满足七觉分」。阿难白佛:「是名修四念处满足七觉分,云何修七觉分满足明、解脱」?佛告阿难:「若比丘修念觉分,依远离,依无欲,依灭,向于舍;修念觉分已,满足明、解脱。乃至修舍觉分,依远离,依无欲,依灭,向于舍;如是修舍觉分已、明、解脱满足。阿难!是名法法相类,法法相润。如是十三法,一法为增上,一法为门,次第增进,修习满足」。佛说此经已,尊者阿难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第1102 (814) 经﹙中p425﹚安那般那四禅四果

如是我闻:一时,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、世尊告诸比丘:「当修安那般那念。修安那般那念,多修习已,身不疲倦,眼亦不患,乐随顺观住,乐觉知,不染着乐。云何修安那般那念,身不疲倦,眼亦不患,乐随观住,乐觉知,不染着乐?是比丘依止聚落,乃至观灭出息时,如灭出息学,是名修安那般那念,身不疲倦,眼亦不患,乐随观住,乐觉知,不染着乐;如是修安那般那念者,得大果、大福利。是比丘欲求离欲恶不善法,有觉有观,离生喜乐,初禅具足住,是比丘当修安那般那念;如是修安那般那念,得大果、大福利。是比丘欲求第二、第三、第四禅,慈、悲、喜、舍,空入处、识入处、无所有入处、非想非非想入处具足;三结尽,得须陀洹果;三结尽,贪、恚、痴薄,得斯陀含果;五下分结尽,得阿那含果;得无量种神通力,天耳(智),他心智,宿命智,生死智,漏尽智者,如是比丘当修安那般那念。如是(修)安那般那念,得大果、大福利」。佛说此经已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<<佛 法 概 论>>

【慧学】

【闻思修与慧】

无漏慧的实证,必以闻、思、修三有漏慧为方便。如不闻、不思,即不能引发修慧,也即不能得无漏慧。『杂含』(卷三0?八四三经) 曾说四预流支:「亲近善男子,听正法,内正思惟,惟法次法向」。这是从师而起闻、思、修三慧,才能证觉真理,得须陀洹──预流果。这是修行的必然程序,不能躐等。

然从师而起三慧的修学程序,可能发生流弊,所以释尊又说四依:「依法不依人,依义不依语,依了义不依不了义,依智不依识」,作为修学的依准。

一、亲近善知识,目的在听闻佛法。但知识不一定是善的,知识的善与恶,不是容易判断的。佛法流传得那样久,不免羼杂异说,或者传闻失实,所以品德可尊的,也不能保证传授的可信。善知识应该亲近,而不足为佛法真伪的标准,这惟有「依法不依人」。依法考辨的方法,『增壹阿含经』「声闻品」,曾略示大纲:「便作是语:我能诵经,持法,奉行禁戒,博学多闻。正使彼比丘有所说者,不应承受,不足笃信。当取彼比丘而共论议案法共论。与契经相应,律法相应者,便受持之。设不与契经、律、阿毗昙相应者,当报彼人作是语:卿当知之!此非如来所说」。

考辨的方法,佛说为四类:一、敎典与「契经、律、阿毗昙都不与相应,不与戒行相应,此非如来之藏」,即否认它是佛法。二、如敎典不合,而照他的解说,都是「与义相应」的。这应该说: 「此是义说,非正经本。尔时,当取彼义,勿受经本」。这是虽非佛说而合于佛法的,可以采取它的义理。三、如不能确定「为是如来所说也,为非也」,而传说者又是「解味不解义」的,那应该「以戒行而问之」。如合于戒行,还是可以采取的。四、如合于敎典,合于义理的,「此真是如来所说,义不错乱」,应该信受奉行。这即 是以佛语具三相来考辨。

释尊或专约敎典,说「以经为量」。或专约法义,说「三法印」。或专约戒行,说「波罗提木叉是汝大师」。这依法不依人,是佛法慧命所寄,是古代佛法的考证法。在依师修学时,这是唯一可靠的标准。

我们要修学佛法,不能为宗派所缚,口传所限,邪师所害,应积极发挥依法不依人的精神,辨别是佛说与非佛说,以佛说的正经为宗,以学者的义说为参考,才能引生正确的闻慧。

二、从师多闻正法,要从语言文字中,体会语文的实义。如果重文轻义,执文害义,也是错误的,所以「依义不依语」。经上说:「闻色是生厌,离欲,灭尽寂静法,是名多闻」(杂含卷一.二六经)。正法的多闻,不是专在名相中作活计,是理会真义而能引解脱的行证。多闻,决不能离圣典语文而空谈,但也不能执文害义。否则尽管博闻强记,在佛法中是一无所知的无闻愚夫!

三、义理有随真理法相说,有曲就有情根性说,这即是了义与不了义,胜义说与世俗说。如不能分别,以随机的方便说,作为思考的标准,就不免颠倒。所以说:「依了义不依不了义」。这样,才能引发正确深彻的思慧。如以一切为了义,一切敎为圆满,即造成佛法的儱侗与混乱。

四、法次法向是修慧。依取相分别的妄识而修,无论如何,也不能得解脱,不能引发无漏正智,所以说「依智不依识」。应依离相、无分别的智慧而修,才能正觉,引导德行而向于正觉的解脱。

佛法以正觉的解脱为目标,而这必依闻,思,修三而达到;闻慧又要依贤师良友。这三慧的修学,有必然的次第,有应依的标准。这对于正法的修学者,是应该怎样的重视释尊的指示!

【慧与觉证】

在家出家的圣弟子,依八正道行,确有如实的悟证境地,这是经中随处可见的。到此,净化自心功夫,才达到实现。

怎样的观慧才能引发如实觉呢?方便是非常众多的,或说四念处──观身不净,观受是苦,观心无常,观法无我;或说四谛观;或说缘起的生起还灭观。但达到根本处,切近实证处,都是同观实相的──空、无相、无愿三解脱门。这是三法印的观门:依无常成无愿门,依无我成空门,依涅槃成无相门。等到由此而知法入法,即无二无别。

如前三大理性的统一中说:法性是空寂而缘起有的,从缘起的生灭边,观诸行无常与诸法无我;从缘起的还灭边,观诸法无我与涅槃寂静。

直从法性说,这即是性空缘起的生灭观,生灭即是寂灭。所以四谛观,缘起观,或侧重缘起流转而观不净、苦、无常、无我,都是契入法性空的方便。

由于适应时机,根治对于物欲、色欲的系着,所以说苦观、不净观。如不能依苦而起无量三昧,或偏于不净观,会造成严重的错误,佛世即有比丘厌身而自杀的(如杂含卷一三?三一一经)。佛为此而敎令修安般,这那里是佛法观慧的常道!

法,是缘起假名而本来空寂的,但人类由于无始来的愚昧,总是内见我相,外取境相,不知空无自性,而以为确实如此。由此成我、我所,我爱、法爱,我执、法执,我见、法见。必须从智慧的观察中来否定这些,才能证见法性,离戏论缠缚而得解脱。

这必须「于此识身及外境界一切相,无有我、我所见、我慢、使、系着」(杂含卷一?二三经)。必须「不见一法可取而无罪过者。我若取色,即有罪过。作是知已,于诸世间则无所取,无所取者自觉涅槃」(杂含卷一0?二七二经)。要不住四识住,「攀缘断已,彼识无所住,于诸世间都无所取、无所著。无所取、无所著已,自觉涅槃」(杂含卷二?三九经)。

由慧观而契入法性,不是取相分别识的观察,是从无自性分别而到达离一切取相戏论的。如有一毫相可取,即不入法性。

所以如中道的德行,从离恶行善的方面说,这是要择善而固执的。但从离相证觉说,如取着善行,以为有善行可行,有我能行,即成为如实觉的障碍,大乘称之为「顺道法爱」。释尊所以常说:「法尚应舍,何况非法」?

所以佛为跋迦利说「真实禅」──胜义空观说:「于地想能伏地想,于水、火、风想无量空入处想,识入处想,无所有入处,非想非非想入处想,此世他世,日月,见闻觉识,若得若求,若觉若观,悉伏彼想。跋迦利!比丘如是禅者,不依地、水、火、风,乃至不依觉观而修禅」(杂含卷三三?九二六经)。这是都无所住的胜义空观,迦旃延修这样的禅观,由于佛的敎化──缘起假有性空的中道而来(杂含卷一二?三0一经),这是慧证法性的不二门。

[本段请自行参阅]

<<佛法概论>>

【空与慈悲】

本章的菩萨,虽不出于在家与出家,但约追踪释尊精神,发挥释尊本怀的佛敎徒说。菩萨道源于释尊的本敎,经三五百年的孕育长成,才发扬起来,自称大乘,大乘敎虽为了适应时机而多少梵化,然而他的根本原理,到底是光华灿烂,能彻见佛法真髓的!

先从空与慈悲来说明菩萨道。空,是阿含本有的深义,与菩萨别有深切的关系。佛曾对阿难说:「阿难,我多行空」(中含小空经)。这点,『瑜伽论』(卷九0)解说为:「世尊于昔修习菩萨行位,多修空住,故能速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非如思惟无常苦住」。这可见菩萨是以修空为主的,不像声闻那样的从无常苦入手。

『增壹阿含经序品』也说:「诸法甚深论空理,此菩萨德不应弃」。如从缘起的三法印的深义说,无常即无有常性,本就是空的异名。

但一般声闻弟子,对于无常故苦的敎授,引起厌离的情绪极深。声闻、辟支佛们,不能广行利济众生的大事,不能与释尊的精神相吻合。

他们虽也能证觉涅槃空寂,但由于厌心过深,即自以为究竟。声闻的方便适应性,限制了释尊正觉内容的充分开展。

佛从菩萨而成,菩萨的观慧直从缘起的法性空下手,见一切为缘起的中道,无自性空,不生不灭、本来寂静。这样,才能于生死中忍苦而不急急的自了,从入世度生中向于佛道。

与戒律有关的慈悲,声闻也不能说没有的。但佛灭百年,已被歪曲为粗浅的了(四分律七百结集)。声闻者不能即俗而真,不能即缘起而空寂,以为慈悲等四无量心,但缘有情,不能契入无为性。不知四无量心是可以直入法性的。

如质多罗长者为那伽达多说:无量三昧与空三昧、无相三昧、无所有三昧,有差别义,也有同一义。约「无诤」义说,无量与无相等,同样是能空于贪、瞋、痴、常见、我、我所见的(杂含卷二一?五六七经)。从空相应缘起来说,由于有情无自性,是相依相缘相成,自己非独存体,一切有情也不是截然对立的,所以能「无怨无瞋无恚」。了达有情的没有定量性,所以普缘有情的慈悲──无缘慈,即能契入空性。

声闻的净化自心,偏于理智与意志,忽略情感。所以德行根本的三善根,也多说「离贪欲者心解脱,离无明者慧解脱」,对于离瞋的无量心解脱,即略而不论。

声闻行的净化自心,是有所偏的,不能从净化自心的立埸,成熟有情与庄严国土;但依法而解脱自我,不能依法依世间而完成自我。这一切,等到直探释尊心髓的行者,急于为他,才从慈悲为本中完成声闻所不能完成的一切。

贪欲不一定厌弃有情,障碍有情,世间多少善事,也依贪爱而作成;惟有瞋恚,对有情缺乏同情,才是最违反和乐善生的德行。所以说:「一念瞋心起,八万障门开」。恶心中,没有比瞋恚更恶劣的。菩萨的重视慈悲,也有对治性。论理,应该使无痴的智慧,无贪的净定,无瞋的慈悲,和谐均衡的扩展到完成。

佛法,从一般恋世的自私的人生,引向出世的无我的人生。这有不可忽略的两点,即从家庭而向无家,从自他和乐而向自心净化。其中,出家的社会意义,即从私欲占有的家庭,或民族的社会关系中解放出来。这一出家,从离开旧社会说,多少带点个人自由主义的倾向;如从参预一新的社团说,这是超家族、超国界的大同主义。

声闻的出家众,虽有和乐──自由、民主、平等僧团,但限于时机,乞食独身的生活,在厌世苦行的印度思潮中,偏重于「己利」的个人自由。

出家的社会意义,是私欲占有制的否定,而无我公有的新社会,当时还不能为一般所了解,只能行于出家的僧团中,戒律是禁止白衣旁听的。但彻见佛法深义的学者,不能不倾向于利他的社会和乐。

菩萨入世利生的展开,即是完成这出家的真义,做到在家与出家的统一。这是入世,不是恋世,是否定私有的旧社会,而走向公共的和乐的新社会。

声闻者发现自我私欲的罪恶根源,于是从自他和乐而向自心净化的德行。然而净化自心,不但是为了自心净化,因为这才能从离欲无执的合理行为中,促进完成更合理的和乐善生。这样,菩萨又从自心净化而回复到自他和乐。从自他和乐中净化自心,从自心净化去增进自他和乐,实现国土庄严,这即是净化自心与和乐人群的统一。所以菩萨行的特点,是透出一般人生而回复于新的人生。

菩萨行的开展,是从两方面发展的:一、从声闻出家者中间发展起来。起初,是「外现声闻身,内秘菩萨行」;自己还是乞食、淡泊、趣寂,但敎人学菩萨,如『大品经』的转敎。到后来,自认声闻行的不彻底,一律学菩萨,这如『法华经』的回小向大。现出家相的菩萨,多少还保留声闻气概。这称为渐入大乘菩萨,在菩萨道的开展中,不过是旁流。

二、从声闻在家信众中间发展起来。在家众修行五法而外,多修六念与四无量(无量三昧能入真,也是质多长者说的),这都是大乘法的重要内容。如维摩诘、善财、常啼、贤护等十六大士,都从在家众的立埸,努力于大乘思想的敎化。这称为顿入大乘的菩萨,是菩萨道的主流。

印度出家的释迦佛,仅是适应低级世界──其实是印度特殊的宗敎环境的方便。佛的真身,是现在家相的。如维摩结,「示有妻子,常乐梵行」;常啼东方求法,也与女人同车。这是从悲智相应中,作到了情欲与离欲──情智的统一。

然而,菩萨行的真精神,是「利他」的。要从自他和乐的悲行中去净化自心的,这不能专于说敎一途,应参与社会一切正常生活,广作利益有情的事业。

如维摩诘长者的作为,如善财所见善知识的不同事业:国王、法官、大臣、航海者、语言学者、敎育家、数学家、工程师、商人、医师、艺术家、宗敎师等,这些都是出发于大愿大智大悲,依自己所作的事业,引发一般人来学菩萨行。为他利他的一切,是善的德行,也必然增进自己,利益自己的。利他自利,在菩萨行中得到统一。

【三心】

菩萨行是非常深广的,这只能略举大要,可从『般若经』的依止三心而行六度万行来说。三心,是「一切智智相应作意,大悲为上首,无所得为方便」。

一、无所得为方便,是菩萨行的善巧──技巧。一般的行为,处处为自我的私欲所累,弄得处处是荆棘葛藤,自己不得自在,利他也不外自私。这惟有体悟空无所得,才能解脱自由。声闻虽体悟不取一切法相的空慧,由于偏于空寂,所以自以为一切究竟,不再努力于自利利他的进修。这样,无所得又成为障碍了。菩萨的空慧,虽是法增上的理智,但从一切缘起有中悟解得来,而且是悲愿──上求佛道,下化有情所助成的,所以能无所为而为,成为自利利他的大方便。

二、一切智智相应作意,是菩萨行的志向。一切智智即佛的无上觉。心与佛的大觉相应,浅显的说,这是以悲智圆成的大觉大解脱为目标,立定志向而念念不忘的趋求,要求自己也这样的大觉,这是自增上的意志。一般的意欲,以自我为中心而无限的渴求。声闻行以无贪得心解脱,偏于自得自足。菩萨的发菩提心,是悲智融和净化了的意志。有这大愿欲,即是为大觉而勇于趋求的菩萨。

三、大悲为上首,菩萨行的方便、志趣,都以大悲为上首的。大悲是菩萨行的动机,是世间增上的情感。为了救济一切,非以无所得为方便,一切智智为目标不可。「菩萨但从大悲生,不从余善生」。「未能自度先度他,菩萨于此初发心」。这是菩萨行的心髓,以慈悲为本,从利他中完成自利──其实是自利与利他的互相促进,进展到自利利他的究竟圆成。

【依三心修六度】

依上面所说的三心,才能修菩萨的六度。但这是说,菩萨的一切德行,不能离去这伟大目标,纯正动机,适当技巧,不是说三者圆满了再来修学。

六度是菩萨行的大纲,如『增壹阿含经序品』说:「菩萨发意趣大乘,如来说此种种别,人尊说六度无极,布施、持戒、忍、精进,禅、智慧力如月初,逮度无极观诸法」。

一、施:菩萨布施,初发心时,即将一切舍与有情。不仅是财物,就是自己的身体,知能,也否定为私有的,奉献于一切,因为这是依于父母师长等而来。即以财物来说,再不看作自己的。一切属于一切,自己仅是暂时的管理人。从世间缘成,世间共有的立场,为法为人而使用这些。就是修行的功德,也是由于佛菩萨的敎导,由于有情的助成,也不能执为自己私有的。愿将此一切归于──回向有情,等一切有情成佛,自己再成佛。「有一众生未成佛,终不于此取泥洹」。这样的一切施,即菩萨「净施」。

二、戒,为自他和乐善生而不得杀、盗、淫、妄,菩萨是更彻底的。声闻适应印度重定的天行──重于离欲净心,所以以淫、盗、杀、妄为次第,严格的禁止男女情欲。菩萨从「本来清净」、「本来不生」的悟解,又从净化自心而回复到自他的和乐,又以不得杀、盗、淫、妄为次第。对于一切有情的悲济,虽不为局限于人类的学者所谅解,但扩展慈悲不忍的同情到一切,显出了对于善生的无限尊重。从大智的契合真理,大悲的随顺世间来说,戒律决非消极的「不」、「不」可以了事;必需慈悲方便的能杀,能盗,能淫,能妄,才能完满的实现。如有人残害人类──有情,有情因此遭受难堪的苦迫。如不杀这恶人,有情会遭受更大的惨运;恶人将造成更大的罪恶,未来会受更大的痛苦。那末宁可杀这恶人,宁可自己堕地狱,不能让他作恶而自害害他。这样,应以慈悲心杀这恶人,这不是杀少数救多数,是普救一切,特别是对于作恶者的怜愍。因为怜愍他,所以要杀他。但愿他不作恶业,不堕地狱,即使自己因此落地狱,也毫不犹豫。对于杀害这个人,是道德的,是更高的德行,是自愿牺牲的无限慈悲。同样的,无论是国王、宰官、平民,如有非法的掠取财物,那不妨「废其所主」,取消这王臣及聚落主的权位,从巧取、豪夺、侵占、偷窃者手中夺回来,归还被夺者,这当然需要方便──技巧。推翻他,从他手中索回,对于这个人或少数人也是善行。如让他受用非法得来的财物,即会加深他的罪恶;夺他,即是拯救他。菩萨的心中,是没有疾恶如仇的,应该是悲悯恶人过于善人。但这不是姑息纵恶,要以「我不入地狱,谁入地狱」的精神,起来杀他夺他。对于合理的少数或个人──多数是更应该的,为了救护他,不使他受非法的杀害、掠夺、奸淫、欺诳,如非妄语不可时,即不妨妄语。对于异性的恋合,如可以因此而引他入正途,使他离恶向善,出家者,也不妨舍戒还俗,以悲悯心而与他好合。总之,不得杀、盗、淫、妄,为佛法极严格的戒条,甚至说:一念盗心即犯盗戒,一念淫心即犯淫戒,谨严到起心动念处。然而为了慈悲的救护,菩萨可以不问所受的戒而杀、盗、淫、妄。这样的犯戒,是合理的持戒,是究竟的持戒,所以说:「有犯戒成尸罗波罗蜜,谓菩萨敎化众生,不自观戒」。

三、忍:施能摄受大众,戒能和乐大众,但有情间的隔碍,误会嫉害,是免不了的。菩萨为了贯彻上求佛道,下化众生的志愿,必须坚定的忍耐,经得起一切的迫害苦难;即使是牺牲生命,也不能违背菩萨行。难行能行,难忍能忍,这才能完成菩萨的德行,否则,施与戒的努力,会功败垂成。

四、进:这已略有说到。菩萨行的精进,是无限的,广大的精进,修学不厌,敎化不倦的。发心修学,救济有情,庄严国土,这一切都是为了一切的一切,不是声闻那样的为了有限目标,急求自了而努力。菩萨是任重致远的,如休舍优婆夷那样,但知努力于菩萨行的进修,问什么成不成佛。

五、禅:这是自心调伏的静定,不一定是静坐,坐不过是初学的方便。菩萨禅要与悲智相应,从一切处去实践,做到动定静也定, 如维摩诘所说的那样。『中阿含』『龙象经』也说:「内心至善定,龙(喻佛)行止俱定,坐定卧亦定,龙一切时定」。又如弥勒菩萨那样的「不修禅定,不断烦恼」,可作初学菩萨行的模范。因为如悲心不足,功德不足,急急的修定,不是落于外道「味定」,就落入声闻「证实际」的窠臼。禅定是六度的一度,但应先从悲智中努力。

六、慧:从胜义慧的悟入缘起性空说,这是与声闻一致的。不过菩萨应先广观一切法空,再集中于离我我所见。同时,不但是胜义慧,也重于世俗智,所以说:「菩萨求法,当于五明处求」。五明中,「声明」是文字、音韵学等;「因明」是论理学,认识论;「医方明」是医药,卫生学等;「工巧明」是理论科学,实用科学;「内明」才是佛法。如不能这样,怎能敎化有情?菩萨的自利利他行,一切都摄在这六度中。

【依六度圆满三心】

菩萨的修行六度,出发于三心,归结于三心,又进修于三心的推移过程中。试约菩萨行的历程来解说:一、立菩提愿,动大悲心,得性空见──无所得,这即是无贪、无瞋、无痴三善根的扩展。起初,以大悲心、真空见来确立大彻悟,大解脱的大菩提愿,即是发菩提心──这等于八正道的从正见而正志。不过八正道重于解脱,不谈慈悲。二、本着三心和合的菩提愿,从自他和乐本位,修施、戒、忍、精进,也略学禅、慧,作种种利他事业;这等于八正道的从正志到正精进,即是修大悲行。三、这样的本着三心而精进修行,等到悲心悲事的资粮充足,这才转向自心净化,修定发慧;这等于八正道的从正精进到正定。由利他而自利,证无所得的空寂理,这是般若的实证。四、接着,本着实证慧导摄的三心,广修六度,再从自他和乐本位,「成熟有情,庄严国土」,即是以自利成利他的大悲行──略近声闻自证以上的随缘敎化。末了,自利圆满,利他圆满,圆成究竟的大菩提。这佛陀的大菩提,即无贪、无瞋、无痴三善根的圆成;也是依法、依世间、依自的德行的完成。成佛,即是扩展人生,净化人生,圆满究竟的德行,这名为即人成佛。

更新于:6个月前